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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搪塞,朕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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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州城,楚王府。

    夜凉如水,丝丝冰冷的雨稠密而细小,均匀地落在湖面。弯延曲折的水上走廊通往湖中心,尽头是一座精工巧思的木结构水榭。

    切割四方的大石积叠出开阔的平台,更有凸出的一角用围栏保护,可供人们来投喂鱼食,嬉戏锦鲤。

    水榭内外宫灯烛盏摇曳,楚王矗立于凸出的小平台上,任由细如丝毛的雨淋湿锦服华袍。他手中托着一个唐三彩莲花碗,另一手将碗中的鱼食投喂入湖中。

    湖水中锦鲤聚集在湖面下争抢食物,翻腾出一圈圈涟漪。

    “王爷,宫里的秘信。”护卫奉上一只金竹管,闪离。

    楚王拍掉手中的食屑,悠悠转回水榭中的美人榻上坐好。尾指从金竹管中勾出一张卷纸,展开秘信,内中两行漂亮的小楷字。

    纸上,首行写:“上乃寄情于宁,后阻之,遂上怒。”

    次行写:“上欲将宁赐琰王,其谋日后霸之,王必阻。”(注释)

    楚王眸中凌厉一闪而逝,攥紧手掌,纸条瞬时化成灰屑。

    “哼,父皇果真在打小宁儿的主意。看来司徒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思忖片刻,唤了一声:“来人。”

    护卫出,遂听见楚王吩附道:“去告诉司徒天逍,他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是,王爷。”护卫领命闪离。

    楚王躺在美人榻上,头枕着双臂,闭上眼睛聆听越下越大的夜雨砸落在水榭顶瓦片的叮咚响声。脑海窜出木宁夕娇俏的影子,渐渐的……渐渐的……

    “谁?”

    “是我。”

    听见熟悉的嗓音,楚王唇角微勾,悠闲自得地躺着,全然不管身边坐着的男人全周笼罩的冷冽气息。

    “有家不回,你偏要睡在曦宁园主屋的房梁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楚王打趣,扭头瞟了阴郁男人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斟满酒杯一饮而尽,驱逐身上的寒意。司徒天逍冷睇身边的楚王,问:“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楚王摇头,讪讪道:“再多的话要等到天亮之后才说,免得本王看不见初升的太阳。”

    “哼。”司徒天逍轻哼,又斟满一杯,小口啜饮,道:“我已经将消息传给信阳侯,明日你入宫随机应便。”

    “本王犹豫着该不该让信阳侯插手此事,没想到你更快一步。”楚王伸出手来,悬在半空。

    司徒天逍伸出手与之击掌,笑道:“计划开始。”

    “好。”

    楚王老神在在,算计着明日入宫该如何将信阳侯拉入“反对”的阵营。

    南晋皇宫,承政殿。

    龙椅上,安括赤目脸白,横眉冷对,握紧的拳头放在龙案之上微微发抖。

    对面,信阳侯神情平淡,肃然而立,没有半点被吓退的意思。

    一君一臣,形同对峙之势。

    少时,陈公公躬身匆匆进入,行礼,禀告:“皇上,楚王求见,现已经在大殿之外候旨。”

    安括松开拳头,向后挺直身板,正襟危坐,说:“让他进来。”

    “是。”

    陈公公偷偷瞄了一眼信阳侯,匆匆而去。

    “皇上,老臣……”

    “不必。”

    信阳侯才想要开口说离开,立即被安括阻止。

    顷刻,陈公公引领着楚王步入殿内。

    楚王拱手作揖,道:“父皇。”

    安括不冷不热地轻轻“嗯”一声,眼睛瞄向一旁的信阳侯。

    “楚王爷。”

    信阳侯拱手行礼。

    “侯爷也在啊。”

    楚王作揖回礼。

    论起辈份,信阳侯是皇太后的亲弟弟,是楚王的舅爷爷。在朝堂,楚王是未来的君,信阳侯是臣,辈份再大也要规规矩矩地行礼。

    楚王是嫡长子,人品出众,谋略才智更胜一筹。文能扭转乾坤,武能平定天下,是他的孩子们中最优秀的一个。

    “父皇,近来多日连绵细雨,儿臣想着父皇身上的旧伤疾定会隐隐作痛,故而寻来一件宝贝。”

    楚王彬彬有礼,不骄不躁的儒雅神态更令安括满意。

    想到信阳侯家的那两个瘦弱竹杆的宝贝孙子,还有懦弱无能的次子,呆呆傻傻的三子,安括突然有点洋洋得意。

    还是他安氏一族的基因好,看看他的皇子、皇女们一个个儒雅不凡,貌美如花。

    不知不觉唇角勾起,心情也立时放晴。安括大手一挥,道:“献上来。朕看看是什么宝贝。”

    “是,父皇。”

    楚王打躬作揖,转身去了一会,少时返回来,后面有七八个小太监合力抬着一个超级大的木箱子进来。

    大木箱子足有一人高,里面估摸着能站下四个人。上、下两头许多小圆孔,很是新奇。

    “这是何物?看着新鲜,呵呵。”安括走下龙椅,来到大木箱前面,背着手,好奇地观察一番。随口问:“信阳侯,你知道此物是什么吗?”

    信阳侯被问得一愣,瞥了瞥竖起的大木箱子,作揖回禀:“老臣不识得。”

    “宗元,你来说说,它是何物呀。”

    安括用拳头敲敲木箱的板子,不甚满意地撇撇嘴角,嫌弃道:“板材一般,不是很好。”

    “父皇有所不知,这东西名叫‘桑拿房’,是西都国扶柔公主画出纸稿,儿臣命匠人打造的。扶柔公主特别叮嘱,一定要用松木。”

    “扶柔公主?”

    安括心中一恸,刚刚还因为这个女子,他与信阳侯争论得面红耳赤呢。想到信阳侯极力反对,安括故作不经意地偷偷瞪了信阳侯一眼。

    无辜被瞪,信阳侯也是满腹的委屈。

    一切尽看在眼中,楚王不动声色,打开木箱子的小门,说:“父皇,坐在这里面,用冷水浇在烧热的石头上。”

    “嗯?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要蒸了朕吗?”安括大怒,瞪起龙目。

    楚王笑道:“父皇,就是要蒸才管用呢。”

    “你这孽子,竟敢拿朕的性命来玩笑?”安括气地一脚踹在大木箱上。

    “如果父皇不信,可宣召扶柔公主来问问便可知晓。”楚王提议,安括果然有些心动。

    “万万不可。”信阳侯像被烫了一样跳出来阻止,冷眉看向楚王,道:“老臣奉劝楚王爷今后也离那位西都国的公主远一些吧。”

    “这是为何?”楚王故作不知地反问。

    信阳侯气闷的长叹,瞅瞅皇上,又瞅瞅楚王,闷声道:“老臣听闻皇上要纳西都国扶柔公主入宫为妃,未等早朝便匆匆赶来劝阻皇上,哪知……唉,皇上竟一意孤行,不肯听从老臣的劝解。”

    “哦,父皇要将扶柔公主纳入宫中为妃?”楚王疑惑,扭头看向安括,“父皇,信阳侯所讲之事,当真?”

    安括老脸一红,讪讪道:“朕未决定,此事再议、再议。”

    楚王啧啧两声,这表情、这神态、这话语……摆明是搪塞嘛。

    不待楚王开口,信阳侯按捺不住脾气,上前一步作揖,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再议。我国与西都国早已商议好,以三座城池为聘礼,西都国扶柔公主和亲南晋国,且嫁给皇子皇孙。”

    “再议,再议。”安括挥挥衣袖,并不想听这些逆耳的话。

    信阳侯瞬时哭得泪涕横流,扑跪在地上进谏:“皇上,君无戏言啊。而且扶柔公主和亲,西都国承诺再加上两座城池为嫁妆。若我们违反约定将扶柔公主赐婚他人,恐怕西都国不会善罢甘休的。老臣肯请皇上三思!”

    “信阳侯!”安括气的大吼一声,指着信阳侯的鼻尖大骂:“朕乃天子,纳娶西都国一个小公主为妃,难道还委屈了他们吗?”

    “皇上,你若喜欢多少,老臣都不敢反对。只是扶柔公主和亲南晋,关系着二国的百姓啊。皇上,请三思啊。”

    信阳侯声泪俱下,一代忠臣的模样令楚王心底冷笑。

    “好啦,你起来吧。朕会再好好想想的。”安括烦躁地挥挥手。

    楚王见状,心里很高兴。看来信阳侯比他们还急于阻止呢。正好顺手推舟,让信阳侯去做回恶人吧。

    “父皇,不如让儿臣陪同一起用用这个,如何?”楚王上前以身拦住安括的去路,微笑提议。

    安括扭回头瞟了一眼大木箱子,说:“你先进去,若没被蒸死,朕就信你。”

    “是。”

    楚王闷声偷笑,父皇还真是怕死啊。

    父子如此谈笑风生,信阳侯气地咬牙切齿。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一定要阻止木宁夕入宫。

    承安殿的偏殿。

    大木箱子从承政殿搬回承安殿的偏殿,楚王命人将特意寻来的石头烧红了,放在大木箱子的小炭盆中。

    “父皇,儿臣进去了。”

    楚王仅穿雪白绵里衣,向安括作揖。

    安括点点头,挥挥手,“去吧去吧。临死前记得叫唤一声,朕命人去抬你出来。”

    “呵呵,多谢父皇。”

    楚王畅然而笑,一副慷慨激昂地样子走进大木箱中。

    陈公公命人抬来龙椅放在距离大木箱三步之外的地方,扶着安括落坐。

    “你猜宗元会不会被蒸死?”安括好奇地盯着大木箱。

    “这个……老奴看着也新鲜。”陈公公堆起笑脸,同样好奇地盯着。

    少时,大木箱上、下两排的小圆孔冒出一阵白烟,里面传出楚王舒服地长叹声。

    “父皇,这里面虽然闷热得狠,儿臣也出了许多的汗,但是身子里极舒服。”

    大木箱子里,楚王语态轻松地说。

    “朕再等等,看你有多舒服。”

    安括伸长脖子盯着上、下两排小圆孔,又有许多白烟钻出来。

    “哇,真舒服。”楚王故意笑得很大声。

    安括和陈公公对视一眼,好奇之余,都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

    在大木箱里传出第三次楚王舒爽的笑声时,安括终于耐不住性子,站起来,说:“更衣,朕要进去看看。”

    “是。”

    陈公公应声,回头他也偷偷命人去打造一个回来尝试尝试。

    不多时,承安殿的偏殿里传出愉悦的暴笑声。殿外的太监和宫婢们都好奇地偷望,更有人匆匆去给皇太后和皇后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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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秘纸上两句话的意思

    首行注释:皇上喜欢上木宁夕,皇后阻止,皇上大怒。

    次行注释:皇上要将木宁夕赐婚给琰王,真实想法是想霸占弟媳妇,楚王必须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