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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说,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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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得“咣当”一声响,一柄染血的剑掷在赵朔跟前。

    夏雨站在赵朔身旁,低眉看着脚下染血的剑。剑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眼前的端阳郡主赵艺,红着眼眶,几近咬牙切齿,“赵朔,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李焕上前,“郡主不得无礼。”

    “是啊,你是皇叔,我不该僭越失礼。可我也是为人妻子,九叔,你好狠的心。”赵艺泪落两行,“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免死金牌,为何你不肯救他,救鲁王府?我们是至亲,你太狠。”

    赵朔抬头看她,面无波澜,杯盏在手,慢慢呷一口清茶,好一副气定神闲。

    “郡主请回!”李焕道。

    “你装病回京,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件事,不想救任何人吗?可你以为,瞒得过天下人,瞒得过摄政王府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朔,你会有报应的。”赵艺泣不成声。

    夏雨扭头去看若无其事的赵朔,仿佛旁人的生死,与他毫不相干。即便是自己的亲人,他亦可以置之不理,将自身高高挂起。

    那一刻的赵朔,是无情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赵朔斜睨赵艺一眼,“他该死,我为何要救?”

    赵艺瘫软在地上,嘤嘤啜泣,“他不死,整个鲁王府都会受到牵连。可你明明可以救他,为何不救?”

    “本王,不救该死之人。”赵朔冷嗤。

    下一刻,赵艺的羽睫陡然扬起,忽然握住地上的剑,直刺赵朔,“赵朔!”

    “小心!”夏雨下意识的出手去抓剑刃。

    赵朔快速握住她的手腕,手边的杯盏拂袖而出,直击赵艺面门。所幸他摁得及时,夏雨的指尖只是被剑刃划破,溢出少许鲜血。否则,她这手怕是要废了。

    “多管闲事!”他的眼神冷得彻骨,狠狠剜过夏雨的容脸。冰冷的字眼从齿缝间吐出,带着几分薄怒。

    她心惊,慌忙缩回手。

    她只是习惯了抵抗,忘了他才是真正的高手,根本用不着她来救。

    杯盏碎裂,赵艺的脸被滚烫的茶水倾溅,被杯盏的碎片划伤,瞬时血肉模糊。凄厉的哀嚎在花厅内盘旋不去,她双手死死捂着脸,不断在地上翻滚。

    “爷?”李焕扑通跪下,“卑职保护不力。”

    赵朔敛容,掌心陡然凝力,冷剑立刻吸附在掌心。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剑身当场折断成数截。

    夏雨一个哆嗦,呼吸都变得急促。

    赵老九,好功夫!

    “连人带剑,送回去。”赵朔甚至没有多看赵艺一眼,便已拂袖而出。

    “是。”李焕颔首。

    夏雨快步跟出去,“他们要是知道你装病,会对付你是吗?”别的她不懂,可她记得戏文里经常会提到的四个字:欺君之罪。

    赵朔装病,应该也算欺君吧?

    “我有说我说装病?”赵朔回眸,幽幽的望着她,“装病又不是装死,人死不能复生,病了就不能好吗?”

    她哑然。

    “还杵在那里作甚,过来。”他嫌恶的冷哼。

    夏雨撇撇嘴走过去,“爷又想怎么样?”

    赵朔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猜我想怎么样?”

    “我们乡下人不懂规矩,所以爷你也别把我放在心上。就这样!”她皮笑肉不笑。

    他伸手,掐一把她脸上的肉,眼角眉梢微抬,勾唇邪魅无双,“爷怕你给我丢人。”手一挥,李焕快步上前,“让人教她,睿王府的规矩。”

    李焕颔首,“是。”

    夏雨心不甘情不愿,“真麻烦!”

    第一日:学习参拜礼仪。

    不巧——教习嬷嬷和教习太监被吓跑了。

    第二日:学习餐桌礼仪。

    更不巧——某人吃撑了,吐了半天。

    第三日:夏雨直接从后门跑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

    “爷,人跑了。”李焕快速进门。

    赵朔放下手上的棋子,无奈的揉着眉心,“他跟着吗?”

    “是。”李焕颔首,“要不,把后门的锁给换掉。”

    “你就算把全京城的锁都给她加上,她照样能出去。”赵朔挑眉,“随她吧!”

    “可她什么都不学,万一将来随王爷入宫,冲撞了皇上与太后娘娘怎么好?到时候,睿王府怕是要遭人非议。”李焕担虑。

    赵朔白子落下,浑然不在意,“睿王府的非议还少吗?我不过是想敛一敛,她毫无章法的做事方式。”他顿了顿,别有深意道,“老鹰进了笼子,就不再是鹰。”

    “可她这样,早晚会闯祸。”李焕轻叹。

    赵朔挑眉看他,“我能让她进睿王府,就能担得起她闯的祸。”

    “可王爷如今箭在弦上,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一着不慎——”李焕犹豫。

    赵朔将黑子慢慢的收起,放入棋盒,“若一着不慎,也是本王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李焕噤声,没有再说什么。

    下棋之人,若惧怕输赢,就没必要再下棋。

    今日是集市,也是放榜的日子,所以夏雨才会不计一切的溜出来。

    她想知道,梁以儒有没有中状元。

    府衙门前人太多,夏雨本来就娇小,钻着人缝钻进去,好不容易挤到前排。可她不认得字,忙问身边的人,“第一名是谁?”

    旁人念道,“第一名沈浩,第二名梁以儒,第三名葛青。”

    “第二名?”夏雨一怔。

    退出人群,夏雨松一口气,揉着被挤压得险些变形的胳膊腿。没想到沈浩是状元,也不知道这个沈浩,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沈浩。

    不管是不是,先去云客居报信。

    夏雨欣喜若狂的朝着云客居跑去,却隐隐觉得身后好似有人跟着。她顿住脚步,忽然朝着一旁的小巷子跑去。跑到巷子口,夏雨快速躲在一道石壁后头,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往外瞧。

    她倒要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跟踪她。

    可外头似乎没有人——

    “难道是我疑神疑鬼?”夏雨蹙眉。

    突然眼前一黑,麻袋自头上套下,她还来不及出手,背后一记闷棍,瞬时失去了知觉。

    四下黑漆漆的,夏雨只觉得颈后生疼,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重。身子被五花大绑,脑门上还套着麻袋,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

    这是哪里?

    她小心的挪动身子,却听得外头有脚步声徐徐而至。

    “醒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好熟悉。

    “你是谁?”夏雨的头上套着麻袋,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有板凳挪动的声音,那人似乎坐了下来,夏雨便被人从地上拎起。

    “我们无冤无仇,可惜你是睿王府的人。”那女子口吻冰冷。

    夏雨听出那人底气不足,不知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的缘故。

    她极力去想,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却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睿王府那么多人,你为何不去抓,偏偏抓我?既然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苦找我?再说了,我跟睿王府还有仇,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不是睿王府的人?”那女子一顿。

    夏雨轻叹一声,“我是被抓进去的。”紧接着便换上了哭腔,“我爹我娘都是睿王府杀的,我进去是为了替父母报仇。”

    “是吗?”对方显然疑虑。

    夏雨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这是忍辱负重,为了能杀死睿王爷,我只能——赵朔不是人,他是个禽兽。好事不干,坏事干尽。这位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们是同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四下没了声音。

    夏雨侧耳去听,她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是自己骂赵朔还骂的不够狠?

    又或者,她对自己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么说,赵朔如今对你甚是喜欢。”她问。

    夏雨一怔,想了想便道,“也不全是,但我很快能靠近他,趁他不防备就下手。你行行好放了我,我一定能替你杀了他。”

    有脚步声靠近,她透过细密的麻袋小洞,隐约看见有人影在自己跟前晃动,“那你说,我要是杀了你,赵朔会不会心疼?”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合作,我能帮你。”夏雨退后一步。

    她的笑声格外凄凉,带着夜半鬼哭的哀怨,让人闻之心颤,“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看着赵朔生不如死,看着他痛苦,比杀了他更让我解恨。”

    夏雨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一退,重重靠在背后的木柱上。

    看样子,这人摆明了是要杀她。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就不说自己与赵朔——夏雨抿唇,“既然要杀了我,那也让我死个明白。免得下了阎王殿,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杀的。”

    话音刚落,头上的麻袋忽然被人扯下,光线瞬时回到眼睛里,夏雨下意识的眯起了眸子。

    蓦地,她猛然愣住,“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