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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广州急电!”
张斯可的到来,打断了顾维钧和张群的工作汇报,在萧益民的提醒下,他和军中绝大多数将领一样,仍然称呼萧益民为司令。
萧益民接过电文,示意张斯可也坐下,很快挺起身躯,接着通报:“程璧光遇刺身亡了......广东督军莫荣新派人干的。”
顾维钧和张群大吃一惊,张斯可脸上却微微泛起幸灾乐祸的笑意。
张群反应过来,禁不住感叹道:“真没想到,仅仅距离孙文先生登上南方海军总长程璧光的军舰、下令炮击莫荣新的观音山督军府紧紧四个月,卷土重来的莫荣新就使出如此阴招!”
“岳军,我可不同意你的说法。”
曾与张群是同窗学友的张斯可慢条斯理地笑道:“这件事背景很复杂,相互间纠葛也很深,但是不管怎么说,孙文与陆荣廷从亲密合作走向分裂后,怎么也不应该在恼羞成怒之下,命令海军两艘战舰炮击观音山督军府,虽然成功逼走了北京政府任命的广东督军莫荣新,驱逐了占据广州的一个师桂军,却造成了巨大的不良影响,受到全国上下的一致谴责,革命党的声誉严重受损,并就此埋下巨大隐患,有今天的这个结果也不奇怪!
“再者说了,岳军你在广东那边也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应该知道革命党素来喜欢走极端,从辛亥年到现在,死于革命党暗杀之下的军政名流还少吗?就连他们自己的同志也不放过,更不要说敌人了!”
张群一脸凄然,连连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维钧则是颇感兴趣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也许是联想到刚刚过去不久的南京爆炸案,顾维钧最后的目光停在萧益民平静的脸上。
萧益民对顾维钧微微一笑:“估计我的心理有诸多暗影面存在,所以接到程璧光遇刺身亡的消息时。竟然有那么几分……兴奋。对!是兴奋!也许你们对我的反应感到奇怪,觉得我应该表现出符合自己身份的风度,不管怎么想也该惋惜地感叹两句,或者对程璧光寄予同情,对吧?
“说实在的,我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儿同情或者惋惜,反而感到丝丝快意,这是因为甲午海战的伤痛深深铭刻在我心底,我清楚的记得。程璧光作为‘镇北’舰的舰长,不但在甲午战争中临阵逃脱,而且还积极主张乞降,最后他竟然自告奋勇,亲手将投降书送到日本侵略者手里。”
顾维钧和张群听完萧益民的一番心里话,相视一眼唏嘘不已。
张斯可则是连连点头,显然和萧益民存有同样的看法:“我始终认为,程璧光更像是一个投机的政客。”
张群骨子里的传统观念非常淳厚。兼之与程璧光彼此熟悉。所以轻描淡写地转了个话题:“司令,广州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会不会影响我们总体计划的实施?”
萧益民笑道:“不会有太多影响,估计海军总长刘冠雄的舰队已经离开长江口南下了。广东控制的海军本来就没有几艘像样的战舰,说起来大大小小十几艘,但是最大一艘战舰的排水量不到三千吨,其中大部分属于超期服役的老旧舰艇,没有一艘能够远离海岸线航行。更加要命的是内讧不断朝不保夕,而且半数以上的舰长都是当初程璧光拉到广东的,如今程璧光没了,广东海军的命运也就到头了。”
顾维钧立刻明白过来:“这么说来,局势反而对我们更有利了?”
“没错。”
张群随声附和,看到萧益民没什么吩咐,便与顾维钧一起告辞离去。
麻刚很快到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大哥,我就知道你今天要见我,所以我把行程推迟到明天。”
萧益民把刚刚签署的绝密文件递给麻刚:“任务结束后,这份文件立即毁掉。”
“明白!”
......
广州,沙面大街。
明丽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冠,给洋楼林立的沙面大街染上斑驳的金色,从江面上吹来的风带走了初夏的炎热,如此凉爽宜人的天气里,集中了世界六大银行、七国领事馆和上百家驰名商行的沙面大街应该行人如织才对,可因为程璧光的遇刺身亡和浓郁的战争气氛,这条著名的大街已经失去了昨日的繁华,缠着大包头的印度警察和矮小黑瘦的安南警察结队游走,其数量几乎与脚步匆匆、神色紧张的行人一样多。
巴洛特式楼宇下方的会理银行仍然敞开大门,只不过进出的客人寥寥无几,银行左侧的鲜花店也变得冷冷清清,各种各样盛开的鲜花,几乎遮住了半个门面。
上午十一点刚过,大街上的行人增加不少,游走了一个上午的警察也松懈下来。
一辆悬挂使馆牌照的小汽车徐徐停到花店门口,两名年轻的时尚男女含笑下车,围着门口的一篮百合花啧啧称叹。
年轻的卖花女郎快步跑出来,低声赞美客人身上漂亮的服装。
西装革履的男青年显得非常有教养,他习惯性地对卖花女微微鞠躬,用生硬的粤语,和气地询问能不能代为送花?
卖花女询问送花的地点,得知是斜对面著名的日本伊藤商社,立刻笑眯眯地答应下来,而且还高兴地告诉两位年轻顾客:“伊藤商社的高野先生也是本店的老顾客。”
彬彬有礼的男顾客再次客气地致谢,很快掏钱买下整整一篮的盛开百合。
身穿漂亮日本和服的女顾客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连忙用日语低声提醒身旁的男顾客,男顾客很快返回汽车旁,没多久就拿出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交给卖花女,再附上一笔可观的小费,请求她尽快将这个小礼物连同鲜花一起送到伊藤商社,他要给高野先生一个巨大的惊喜。
卖花女愉快地答应下来,转向店里叫了几声,年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很快到来。接过卖花女包装好的鲜花和礼盒。望一眼正在上车的一对客人,有些不情愿地朝伊藤商社跑去,非常顺利地将鲜花和礼盒交给站立商社大门之外的日本职员。
年轻的职员谨慎地接过小礼盒,看到贴在礼盒上的小卡片写着“高野长雄”的落款,似乎感到一阵迷惑,最后还是捧着礼盒和鲜花进入商社,交给一位身穿西装、神色阴鸷的中年人,顺便解释了一下礼物和鲜花的来路。
中年人看一眼礼盒上的卡片,默读一遍似乎非常熟悉的落款人名字。很快登上二楼,将鲜花和礼盒送进了里侧那间没有标注任何文字的办公室。
五分钟不到,一声巨响从伊藤商社内部轰然传出,硝烟和烈焰冲破了洋楼的房顶,破碎的瓦砾和木梁随着巨大的浓烟漫天飞舞,周围五十米内所有建筑的窗户玻璃应声而碎。
大街上很快响起声声急促的警笛,数以百计的租界警察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整条大街惊呼阵阵。乱成一团。
沙面租界仅有的两台消防车很快到来。两条水龙在消防员的叫喊声中喷向熊熊燃烧的楼宇内部,数名幸免于难的商社职员哭喊着逃出大门,在越来越多的围观者惊恐的注视下,大声哀求消防员快去救救二楼的幸存者。
普普通通的一辆人力车来到围观人群后方停下,没等年轻猥琐的车夫多看两眼,两名身材高大的印度警察就挥起大棒厉声驱赶,车夫立即惶恐地道歉,拉着人力车不紧不慢地离开。很快拐过街口向市区方向行进。
仅过一分多钟,英法两国的军警飞驰而来,将整个沙面租界封锁得严严实实,所有进出的行人与车辆禁止通行。
当日下午,“世界著名跨国财团日本伊藤商社董事、日中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高野长治被炸身亡”的消息又一次震惊中外,政局混乱、刀光剑影的广州又一次成为中外舆论报道的焦点。
下午四点,日本驻北京公使气急败坏地冲进了总理段祺瑞的办公室。提出强烈抗议并大肆威胁要百倍报复之后,郑重宣布自今日起停止“西原借款”的执行,直到段祺瑞政府拿出一个令大日本帝国政府和所有国民认可的调查结果为止。
正在为程璧光的遇刺和吴佩孚等将领的公开背离弄得焦头烂额的段祺瑞无比震惊,直到怒气冲冲的日本公使离开,他仍然没有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中清醒过来。
在外人印象中,高野长治并不是个出色的政治家,此人在中国的名望也仅限于文化界,没有多少人知道此人还是日本伊藤财团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可他段祺瑞却非常清楚。
更为秘密的是,年仅三十五岁、仪表堂堂博学多才的高野长治是日本陆军大学和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的高材生,还是日本陆军情报部门驻中国华南地区的最高负责人,数年来一直以秘密提供资金和武器装备、挑选人员前往日本深造和接受秘密训练等方式,在暗中支持南中国的反对党,就连松井石根、有吉明这样身份的驻华公使和武官,也要对他毕恭毕敬。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面对段祺瑞声色俱厉的质问,迅速赶来的一群北洋将领和总理心腹一片沉默,如果说程璧光的死让所有人都感到高兴的话,高野长治的死就令所有人感到痛苦了。
似乎谁都没有必要下这个黑手,毕竟没有几个人了解高野长治的绝密背景,唯独知道此人高贵身份的,只有北京的段祺瑞和广州的孙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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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兄弟姐妹们的支持,哈哈,在此合家团聚的中秋佳节,天子祝福大家月圆人更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