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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开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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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再次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褥上,满屋子的中草药味。我恍惚想起来,好像是霍天德把我背了回来。我捂着昏眩的额头想要下地,忽然一只手又把我按了回去。

    “醒了?不要动,先把药喝了。”一个药碗端到了我的嘴边。

    我抬头望去,霍天德和蔼的冲我点了点头,我接过药碗仰头全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滑过喉咙,好似流进我的心里,心窝都是苦的。我忍不住咳嗽两声,将呛近肺里的苦水都咳了出来。

    霍天德坐在床边,用他仅有的左手笨拙的替我敲背,弄得我心里更加酸涩,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事。

    霍天德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宽慰道:“不要想太多了,你这次伤到了心脉要是不好好休息,会落下病根。你们要是有缘总会相见,该走的留不住,该来的总会来。”

    霍天德接过我手里碗,摇着头走了出去。

    我细细品着霍天德的话,不知他是在说小璃总有一天会回来,还是说我们的分开是命理注定的,躲也躲不过。我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一病真的是病倒了,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才勉强能下地,店铺里的事情都是霍天德一个人在打理,甚至是烧水做饭都是他用一条胳膊完成的。

    在霍天德身上,我并没有看到他因为丢了一条胳膊而垂头丧气,依旧对生活充满了干劲。这让我感到又是惭愧,又是心伤。

    其实我知道霍天德心里也很难过,我虽然不懂道术,但我看见霍天德在施法用咒时,都是用双手在结手印,而丢了一条胳膊就相当于一身大半的本事都被废了,这可是他苦练了几十年才修来的,无论换做是谁都会痛惜。

    可霍天德从未跟我抱怨过一句,他依旧在用行动向我展示该怎么活着,或许这就是师父,如师如父。我明白霍天德是想要用行动来告诉我,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佩服霍天德的坦荡,咬着牙开始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我开始跟着霍天德学习道术,哪怕心情坏到吃不下饭,我也要吃的比霍天德多。出于对三叔和小璃的愧疚,我几乎是发了疯一样的学习道法。跟在霍天德后面,拼命的去记霍天德教我的东西,用疲惫来掩盖内心的疮疤。

    霍天德看出我心思,却是看破不说破,待我身体转好后,开始给我增加一些体能训练。从腿绑沙袋到背着链甲长跑,我每天都在汗水和沉默中打滚,原本焦躁的心也开始变得沉稳。

    时间一点点过去,恍惚间一年时光一晃而过。这一年可以说是我记忆力最痛苦的一年,霍天德仿佛是封建时代的地主,将能想到压榨人的方法都使了出来,每天都将我的体能压榨的一点不剩。

    用霍天德的话说,这叫筑基,根基不稳,是不能学上层道法。我原本拜入道门就晚,练武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炼骨时期。如果我现在不下死功夫,将来遇到了小鬼、僵尸,别说打了,估计连跑都跑不了。

    他还给我下了个硬指标,在两年内练出一口气,能够单手提起百斤米袋,脸不红气不喘就算合格。

    而且到了晚上还要背一堆阴阳五行的学说,背不完不许我睡觉,到了后来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想三叔和小璃,只能偶尔在梦里看他们一眼。

    如果不是霍天德总去深山老林里给我采一些老参,或是抓几只野鸡野鹿给我补身子,我估计我都很难坚持下来。可真的挺过那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后,我又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或许人就是这样,在经历过打击后,如果没有被一巴掌拍死,总会成长起来。也或许是时间的摩挲,将我心里的疤痕磨浅了,心里的伤痛一点点淡了下来。

    可每当想起三叔和小璃,我的心还是在隐隐作痛。

    到了第二年秋天,在我勉强能单手拎起百斤大米后,霍天德不再给我增加体能训练的难度,而是开始传授我符咒的使用方法,但在这之前,霍天德要我必须先将灵眼打开。也就是道家俗称的慧眼,也叫天眼。

    霍天德说茅山道术有许多都是专门针对鬼神和僵尸一类,尤其是对付孤魂野鬼的时候,如果不能开天眼,看不到孤魂野鬼的举动,很容易陷入被动。而且有许多咒法是要配合天眼来施展的。

    所谓的天眼并不是说闭上眼睛也能看到东西,而是在洞察世间阴阳气息的流向。在天眼的视线里世界只有两种颜色,灰暗的阴气和明亮的阳气,当然也有一些极其特殊的存在,他们的气息是不同的,但能碰到的概率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霍天德还警告我,一般茅山弟子能不能开天眼,其实是无所谓的,不过是少练一些道法。但我不同,我是他的徒弟,如果我开不了天眼,他二话不说就要直接把我逐出师门。

    而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茅山玉佩不能交给一个连天眼都不会开的人!

    我听得出来霍天德话里的意思,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将来很有可能还会继承茅山玉佩,可我要是连天眼都开不了,当个屁的掌门,只会给茅山的名头抹黑。

    对霍天德的警告我十分在意,所以在练习开天眼的时候格外努力。

    不过,我在意的并不是霍天德会不会把玉佩传给我,而是在意我能不能继续当他的徒弟,跟他学更多的道法。只有将他把本事学好了,才有可能找回我三叔。

    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回三叔,至于找到他后会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霍天德告诉我练习开天眼的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冥想,打坐冥想,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眉心一点,想象着那里有一只眼睛慢慢张开,就像初开的花苞,将精神感应释放出来。

    霍天德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用大茶碗扣在了桌子上,要我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里面是什么东西,说只要我能看出它的形状,就算入门了。

    我按霍天德的话做了,从早上坐到晚上,从一天坐到三天,皱着眉头死劲的去想那个大茶碗里的东西,想到头痛欲裂,饿的两眼发晕就是没有霍天德说的那种感觉。

    霍天德想了想将掌门玉佩拿了出来,用皮带绑到了我的额头上,玉佩中心正贴着眉心中央。

    玉佩贴在额头上后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凉意,但不是阴气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冰冷,而是一种淡淡的清爽,让人精神提了不少。

    “这是昆仑紫玉,有静心安神、驱妖避邪的功效,长时间佩戴还能滋养神魂,全天下能做成玉佩这么大的独此一份。你现在把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到眉心中间的一点,去感应昆仑紫玉内的气息,一定要把心静下来。”霍天德在旁边轻声叮咛。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将心里的杂念都排了出去,不再去想三叔的事情,也不去想什么道法、道术,只感觉着额头眉心的一点冰凉,让目光一点点渗透进去,去感应玉佩的气息。

    这也算是开了小灶,哪个茅山后辈开天眼的时候不是独自苦思冥想,像我这样奢侈的用昆仑紫玉开天眼,旁边还有个代理掌门在亲自教导。我感觉我现在真的有种关门弟子的感觉。

    有时我在想,这即是我的一种幸运,也是茅山的一种悲哀,因为霍天德已经没得选择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中午时分我坐在床上闭目冥想,忽然感觉眼前有个小光点在来回晃悠,昏昏暗暗的有些看不态清楚。我顿时来了精神,立即憋着气去观察。

    结果那昏昏暗暗的光点飞到了我的眼皮上,我感觉眼皮微微一痒,好似真的落下一个东西。我顿时兴奋的想要大叫出来,忍不住去想是不是我练成了霍天德说的开天眼?我死命的去瞅那东西,想要把那东西看清楚。

    不想,那东西原本昏昏暗暗的,落到我眼皮上后突然身上的光亮骤然亮了起来,我心下一阵惊奇,这东西越看越亮,莫非是我功力大涨的缘故?

    我忍不住用手拍在了眼皮上,想要抓住那个小东西,看看我开天眼看到的第一个幸运物会是什么。结果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我手掌里一片血迹,而躺在手掌中央的是一只被拍烂的蚊子!

    “靠!”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我说那小东西原本昏昏暗暗的,怎么突然变得跟小灯泡一样,感情是在吸我的血。很快我眼睛就肿了起来,压的我眼皮不停往下挤,整个左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时霍天德从里屋走了出来,满连错愕的看着我发肿的左眼,问我怎么了。

    我没好气的说了句:“我看见蚊子了。”

    “你看见了什么?”霍天德惊愕的又问了句。

    “我说我能看见蚊子了。”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还特意摇了摇手里的死蚊子。

    “嘿!好小子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那天在老王家坟头上我就看出你小子的魂魄不是一般的强,仅用了十天就把天眼给我开了,比你那蠢师兄强多了!”霍天德高兴的一拍大腿,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我却是一愣,蠢师兄?我还有个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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